况我们与佟家本是普通的熟人同乡?神相麻衣也没本事看见谁便知他日后德行,决定和谁好不和谁好,何况我们呢。故人变心总是人之常情,不然佛家怎么会说人生而有八苦?生老病死还在其次,天注定,躲也躲不开,唯有那怨憎会、求不得,才是煎熬人身心的首当大恶。她们要自苦其身,您和我肉体凡胎,渡不得她们,也唯有按着冤有头债有主的俗人法子,该罚的罚,该送走的送走,了却这一段孽缘。”
送走,当然不是送到别处去,而是送上路的委婉说法。
秦氏心疼地看着女儿侃侃而谈,仿佛在议论别人家的事,内里却怎不知道她是单单为开解自己的歉疚?若她真能泰然处之地对待这件事,何必在对方吐口之后还听佟家二丫头说了那半日的疯话!
“瑾儿,别说了,熬夜已然伤身,更不能多言伤气了。你感觉如何,是不是很累了?快去床上睡一会,不必担心我,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和孩子。”
“您也去睡吧。”
如瑾没和母亲客气。若在平日,这种情况下她定会让母亲留在自己房里,母女两个同榻而眠,彼此都是安慰。可今天长平王在家,母亲留在这里多有不便,于是仔细叮嘱孙妈妈等人好生服侍着,将母亲送出去了。
秦氏原本住在主屋西间,今夜得离开辰薇院暂居别处,出了院子她就问引路的王府内侍,“祝姑娘把人带到哪里去了?领我去瞧瞧。”
内侍是关亥的手下,哪有不知道自家私下那些手段的,怎敢领秦氏去看,惊出好歹来可担待不起。于是就装傻:“夫人说的是什么人?奴才刚换班到此,不知道祝姑娘带谁走了,要不……容奴才四下打听打听?”
今夜带佟家母女进王府本是秘事,秦氏哪敢让随便一个下人四处打听声张,赶紧作罢。一路回了暂居的院子,剩下自己人在跟前,秦氏憋着的怒恨才摆在脸上,闷闷坐在灯下,没心思上床安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