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桌子摆好,自己开始吃面条,对仍在擦地的多鹤说:“做好了还要喂你吗?冷了还得费煤火再热!”
多鹤把擦地板用过的水拎进了厕所,又洗了洗手,走到饭桌边,端起上面盖着鸡蛋花和黄花卤子的面条,走进了厨房。小环跟着站起来。多鹤在厨房里就含着胸,上了一大把岁数。她想找个空碗把面条拨出来,小环一看她那令人作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你就踏踏实实吃吧!那点猪大油,两个碗一捣腾,还不够往瓷上沾的!”
卧在厨房一角的黑子都听出小环的没好气来,白了她一眼。
门一响,二孩张钢进来了。他人沉默动作很响,脱鞋不坐凳子,一只脚蹬着空气,屁股靠着门,门被他靠得哐哐响。他的木拖板和别人一样厚薄、一样重量,走路却又急又响,满屋子跑“莲花落”。一般他回到家只讲两句话:“妈1小姨!”然后就要靠别人问他了,并且得反着问,问得他不得不反驳,问答进行得才不那么吃力。
“今儿我怎么听说你又在学校跟人摔上跤了?”小环问。
“没去学校啊!”
“那你出去到哪儿跟人摔跤的?”她把堆成小山似的一碗面放在他面前。
“排练呢!都在礼堂里待着的。”
假如小环下一句问:“都排练什么呀?”他肯定懒得回答。所以小环说:“有啥好排的,就那几个老调调!”
“新歌!一个军代表写的。”
假如问他:“那什么时候演出啊?”他肯定又没话了。小环于是又拿出瞧不上他的口气,说:“老排什么呀,又没人看你们演出!”
“谁说的?我们下礼拜在市委大礼堂演,驻军首长都来看呢!”
小环用腿顶了一下多鹤的膝盖,多鹤目光也有了水分,在小环脸上闪闪,又在张钢脸上闪闪。她们也有很快乐的时刻,就像此刻。小环的意思已经传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