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独特的社会现象,尤其是白种男童嫖中国娼妓,独特又加独特,克里斯之独特,也就被埋没了。在史学家眼里,他或许没什么独特,很难说这几干男童仅有克里斯别有一番意义——也许同克里斯类似的情形有许多,也许这几千男童每人都对某个中国妓女有一份非常情愫。从常识上说,很少有男孩子不为头一次发生肌肤亲呢的女人动心的。最起码是个终生的隐私和纪念。只是没人去逐个了解他们而已。他们一旦变成社会现象就只能作为一种宏观来存在。除非有我这样能捕风捉影的人,曲曲折折的地追索出一个克里斯——一百多年前那个大现象的微观。我有时要翻上百页书才打捞得出一句相干的记述,如“那个白种男孩子与那位中国名妓的浪漫史据说始于前者十一岁”。
“此男童与名妓扶桑的情史是儿童嫖娼的一个典型范例。”
“从此男童与名妓扶桑的关系来看中国妓女对美国正派社会的污染……”
“此男童对那位中国名妓的兴趣大致等同于古董商对于鼻烟壶,是西方初次对最边缘的文明的探索……”
等等。
总之,这些史学先生摇头晃脑,自认为弄清了你们关系的谜。
你听见走廊上依旧迎来送往,打情骂俏。那个少年此刻在哪里?你向我看着,明白只有我清楚他去了哪里。太阳黯淡下去,你房中的一切都萧条了。
你温存地等待人来给你一口水,但是没有。你却温存如故。绝不是那个咬牙切齿,或口是心非的“忍”字——我几乎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寓所见到一幅裱得精致、挂得显眼的“忍”。我从来没敢问这个字是什么意思。有次我在一个四十岁的留学生墙上也看见它,我半晌不敢转脸,怕它的主人看到我眼中的不敬。我想这空虚字被写得如此夸大、造作,我当然就不懂它与生俱有的意思了。
像你接受每一个男人,你温存地接受爬上你身体,进入你体内的死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