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年,安家非但没有享利,还付出诸多,助朕定鼎,更不提安威还刚在西域战殁。于公,有罪朕也可赦,于私,此事朕提点未及,也有朕的过失。要追责,朕担着。”
汪士慎微微变色,皱眉道:“陛下要遮护安家,怕有损清誉……”
李肆摇头:“朕不是遮护,而是庇护,你尽可督着律司和法院办此案,看安家有多大责,到时朕再一并揽下来,即便是颁罪己诏,朕也不会退避。”
汪士慎沉吟片刻,再拜道:“陛下此举是情与法并顾,臣心感服。”
李肆沉声道:“朕非做作之君,真要求名,一句秉公执法即可。朕这皇帝,非再是旧世君父,就得有凡人的担当。安家于朕有恩,于国有功,朕自会寻着不碍国法之途庇护。至于朕自己要受什么声名之损,这是朕该得的。”
一边李香玉静静听着,眼波流转,满是倾慕。
李肆安排了此事,心中一块大石却没落地,推着国人重新审视明清变际的历史,这动作很有些风险。当年复江南,他在江南公祭江南抗清忠烈时,就引发了一场敌视满人旗人的风潮。好在之后工商大起,人心也就没于时势变幻之中。
这一场人心运动本就是谋划中的,他曰复土,也必须寻求人心支持,需要这一场运动。如今先着手此事,有些早了,可不如此,让南北贩奴运动越演越烈,不仅反弹之力更为猛烈,工商也会受害更猛。
只是一国格局已成,国中人心再非早年可随意揉搓的对象,这一场人心运动会有怎样的演变,李肆自己也拿捏不稳。
汪士慎走后,李肆左思右想,还是下了决定,吩咐重新扮演自己小文秘的李香玉:“去招翰林院诸学士,再向各学院山长,各家报社总编发函……”
把国策顾问机构、知识阶层以及舆论界都拉到一起行动,让这场人心运动尽量有所掌控,这是李肆能想到的最佳方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