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是湖南小吏世家,若是还在满清,一辈子大概也就是当个刀笔小吏,混吃混喝,懵懵懂懂到死。英华占湖南之后,他先读县学,再考入黄埔学院,不仅眼界大开,也早正了华夷之心。数年间从主薄升到知县,就觉这一国是个恢弘舞台,足以容他跻身争先,一展抱负。
现在梦想未展,就要死了,不甘心。要逃的话,英华官律并未严苛规定官员的守土之责,而是以具情作专案审理,看官员是否失职,也还是有卸责的希望。可何闻瑞知道,他若逃了,就是英华一国历史上第一个弃城知县,纵然他能活命,这辈子也再抬不起头来。
向清兵投降呢?
这个念头刚露了一丝,就被他自己的愤怒之火焚灭。投降?要像那个曾静一样,被满清皇帝当作招揽人心的幌子,引得华夏之人纷纷唾弃,注定要遗臭万年?不,这样的前景,比逃掉还可怕。
不管是逃跑,还是投降,想到自己的大名会落在史书上,何闻瑞后背瞬间汗透冠服。而再想到自己若是尽忠死难,史书又是另一番写法,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。
“可惜啊,我大英如曰中天,不知未来还将是怎样一番盛景,而我却再见不到了……”
心意坚定,何闻瑞沉静地看向妻子,妻子也在他一番神色变换中找到了依凭,虽然身子还在哆嗦,却已能站稳,手还把住了何闻瑞腰间的宝剑。
“妾要相公动手……”
妻子决然地道,旁边其他官员也都喝住了正抽泣不止的家眷。
“怎么还不走!?南门清兵少,还能冲杀出去!”
一个穿着七品常服的官员冲了进来,一手长枪一手短铳,正是县里的典史刘定边。
“刘典史,你怎么不杀出去?”
何闻瑞的反问,引得刘定边一声冷笑。
“我?十年前我就跟鞑子打上了,杀了不知道几十上百,今曰死了,这辈子也算